第999章 宴賓樓

晚上這會兒在飯店吃飯的基本上都是社會人。

 社會人不是說都是壞人,但肯定也不都是好人。

 好好的有家有業的人哪有心思天天跑出來花這個錢?家裡老婆孩子爸媽啥的不要啦?

 其實不只是晚上,在這個年代總跑去飯店的要麼就是公款,要麼就都是些不那麼太著調的人,混社會的,吆三喝六的感覺挺牛逼。

 正經人誰捨得這麼花錢?

 當然也有辦事情的,因為什麼事兒請個客啥的,什麼衛生稅務公安司法,這些部門的人天天都有人請,至於為什麼請那就不知道了。

 九十年代是一個講人情面子的年代,不管是在哪都一樣,想辦事就得打點吃請。

 之所以選擇來一二三,是這一片兒就他家屋裡要大一點兒,要不然十個人怕是不好坐,邊上農貿市場對面的小飯店都沒有這麼大的桌子。

 這個飯店在礦區也開了有些年頭了,從張鐵軍記事兒那會它就在了,原來是國營的,後來變成了私人的。

 鐵路上的關係。這一片的房子地盤都是鐵路的。

 飯店在廣場的東北側,是一排大平房,挨著鐵路派出所。

 飯店的招牌特別大,用鐵管支著一塊大鐵板,感覺這塊鐵板比飯店都大,跟對面擋著公共廁所的那個計劃生育的大廣告牌對應著。

 鐵板刷成白色,上面用紅油漆寫著國營一二三飯店七個大字,柱頭兩個紅色的愰子在風中搖擺著。

 這個時候的飯店都掛愰,就是個燈籠一樣的空心圓筒,上半截是個鐵皮圈,下半截是穗,紅色是漢族,藍色是回族。

 愰子的數量表示著飯店的大小規模和菜色種類,要進去先看愰子,兜裡沒多少錢的一個愰吃飽兩個愰吃好。

 四個以上的就不要進了,掛八個愰的衣服扒光了估計都不夠付的,直接就留下打工吧。

 其實這個就比較講理,自己吃不吃得起遠遠的一看就明白了,不用像現在這樣進去了就怕出不來,下個館子得抱著趟雷的心。

 飯店的窗戶也都蒙著塑料布,看裡面影影綽綽的看不清楚,門口掛著厚重的棉門簾子。

 門簾一挑開,熱浪夾著菜香酒氣和嘈雜的人聲撲面而來。

 蔣衛紅帶著兩個安保員先進到裡面,觀察了一下里面的情況。

 三個一身黑的大漢板著臉進來,進來了也不說話就盯著人看,還是挺瘮人的,瞬間吵鬧的聲音都小了大半。

 “哥們找人還是吃飯?”老闆迎過來。

 這身衣服他認識,知道是什麼安保公司維護治安和秩序的,街裡農貿和南山菜市現在都有這些人站崗巡邏。

 蔣衛紅看了看老闆:“這些吃飯的人你都熟悉吧?”

 老闆扭頭看了看,點點頭:“都認識,你們有事兒?找誰?”

 這年頭晚上來飯店吃飯的基本上都是熟客,不像中午人來人往的山上山下的都有,晚上不會有人跑這遠出來。

 蔣衛紅點了點頭:“給安排一桌。”他指了指靠裡面的一張桌子:“就這桌,十個人,再給做幾個菜弄點飯帶走。”

 “行,坐吧,人來了沒?”

 老闆一聽是來吃飯的,馬上就是滿臉笑容了,招呼起來:“菜是你們點還是我看著上?有標準沒?”

 “沒什麼標準,挑好的上吧,讓廚師下點心思就行。”蔣衛紅讓安保員去招呼張鐵軍他們進來。

 讓老兩口靠裡面坐,挨著火牆暖和,張鐵軍和周可麗一邊一個,張鐵兵挨著哥哥,然後是幾個安保員坐在外面。

 這麼坐的話,萬一發生點什麼情況也方便保護,幾個安保員站起來就能把張鐵軍他們一家護在身後了。

 “鐵軍啊?”有人叫了一聲。

 張鐵軍扶著周爸進裡面坐下,回頭看了一眼,是那個黑車司機:“你不回家在這吃?老婆孩子不要啦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