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笙 作品

第88章 第八十八章

 遊赫戳了戳方安虞背。


 方安虞忙著做題, 皺眉回頭:“幹嘛?”


 “他倆幹啥去?”遊赫看了眼梁徑背影。


 方安虞轉頭也去看,想了下,視線落在遊赫正在寫的數學卷子上,對遊赫說:“錯了五道。”


 “啊?”遊赫不明所以。


 方安虞伸手挨個指:“這個......橢圓的離心率範圍, 你這個也太離譜了吧......還有這個, 是實數。這個、這個......這個cosa和cosb——你是怎麼排除了所有的正確答案?明顯就是等腰三角形啊。直角怎麼來的?你是不是覺得buff加多點就是正確答案了?”


 話音剛落, 方安虞被自己的說法逗樂,嘿嘿笑了兩聲。


 遊赫:“............”


 坐在附近的同學聽了也忍不住笑。


 方安虞還是很聰明的, 就是不怎麼自信,偶爾還會陷入聞京“過人的自信”裡被牽著走。五人組裡,他是最勤奮的一個。相比原曦不斷拓展的課外知識訓練,方安虞更像個勤勤懇懇、踏踏實實的做題家, 在學習上日復一日、年復一年,堅信熟能生巧和勤能補拙——這也是他的家教。


 雪沒有上午那會大了。


 走廊外望出去,遠近一片霧濛濛。先前的鵝毛大雪變成了類似絨花的樣子,半空中纖細又輕盈。它們被風懸停著,好一會附在樹梢和教學樓的牆壁上。就是很少落地。不過也可能是地面白茫茫,視覺上並不明顯。


 只有正在降落的雪是引人注目的。


 “哇......好厚啊。”


 時舒雙手握在被雪包裹的欄杆上, 一點都不怕冷,一個勁低頭往下看。半晌沒聽到身側人的回應, 便轉過頭對梁徑說:“你看雪好厚。”


 梁徑插兜站他身旁, 注視時舒陷進雪堆的十指。


 雪色晶瑩, 溫度極低,讓他的皮膚更顯細膩。被凍得冰涼的指甲蓋粉粉的,指關節卻通紅。雪化了一點點, 細長手指沾著零星雪水, 乾淨白皙。


 他們站在實驗樓的樓頂, 比起玻璃棧道另一頭每個教室都滿滿當當的教學樓,這裡安靜得不像話。


 凝神傾聽,能聽到雪在風裡迴旋的窸窣動靜。


 高一高二正在放學。


 教學樓前的雪地上走過三三兩兩小黑點一樣的人。像極了他們小時候搭的一款暴雪主題的樂高。積雪的街道旁、斑斑點點的人行道上,還有被冰雪封鎖的便利店玻璃窗中,都是這樣小小的、看不清面容但又好像能感覺到面容的卡通玩偶。那個時候,外面好像也是下著雪。細細密密的白雪,鋪滿了視線邊緣。時舒躺在病床上,梁徑坐在一邊搭暴雪樂高給他看,兩個小人都沒說話。


 其實這個時候再回想,時舒已經記不得自己那會到底生了什麼病。印象裡,是半夜的時候,梁徑突然發現他身上滾燙。皮膚好像已經燒起來的那種燙。梁徑嚇得冒冷汗,往他鼻子下伸的手都在發抖。時舒昏昏沉沉睡著,嘴裡稀裡糊塗叫媽媽。那會大人都不在。說來也是不巧——梁坤難得帶丁雪出差,聽說去了一個風景很秀宜的地方。而舒茗照例在外地拍戲。時其峰就不用說了,遠在地球另一邊。那一週,家裡只有一個定時定點給他們做飯洗衣的阿姨。


 梁徑奔下床叫了120,轉頭又給梁老爺子打電話。梁老爺子那邊速度快,吳爺很快帶人來了省人醫。時舒連夜做完各項檢查。他表現得異常乖巧,抽血就伸出細細的胳膊,張嘴就聽護士的話“啊啊”兩聲,只是眼圈紅紅,不知道是困的,還是難受的。抽血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三點多了,吳爺陪在一邊,彎腰低聲讓梁徑先去病房打個盹。時舒聽見,立馬很張皇地扭過頭瞧梁徑,沒說話,眼睛一眨不眨的,無措又可憐。梁


 徑對他笑了下,兩手握著時舒另一隻手,問他疼不疼。時舒搖搖頭,抬眼看了看擰眉瞧他倆的吳爺,小聲問梁徑,你困不困呀?梁徑趕緊說,不困,一點都不困。時舒就很虛弱地笑了下,輕聲,其實有點疼......